日期:2025-09-08 04:11:25
日期:2025-09-08 04:11:25
第一篇上海雨幕
雨把上海的老弄堂泡出一股铁锈味。
黄天幕蹲在废弃仓库的钢梁上,手里的高倍望远镜被雨水糊出一片雾。对面,穿连帽卫衣的男人正把一只黑色塑料袋塞进冷冻柜,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定格。
「再慢点就好了。」黄天幕低骂。
耳机里传来张雪儿懒洋洋的声音:「目标出现没?再拖半小时,加班费你来出。」
「加班费让你爸出。」黄天幕把望远镜揣进怀里,顺着钢梁滑下,落地时水花四溅。他刚追到仓库门口,手机「滴」的一声,拿起手机看,是一条短信,短信内容只有八个字:「你也在名单上幕幕」
黄天幕愣住。已经十来年没人这样叫他了。他看了下发送人,是一个「13311333333」的陌生号码。雨忽然变大。他抬头,看见冷冻柜前空无一人,只剩地上一朵被踩烂的白玫瑰。
1 寻人 序
凌晨两点四十二,南京西路依旧霓虹闪烁。黄天幕把风衣领子竖到最高,还是挡不住雨珠往脖子里灌。他推开「雪幕侦探所」的玻璃门,灯没关,空气里飘着廉价速溶咖啡的焦糊味。
张雪儿窝在单人沙发里,赤脚踩在桌沿,笔记本屏幕衬着月光打在她脸上,像给瓷器上了一层釉。
「目标丢了?」她没抬头,指甲在触控板上敲得哒哒响。
「嗯。」黄天幕把湿外套挂到门后,「但有人认出了我。」
张雪儿这才抬眼,眼尾带着熬夜后的疲态,道:「是谁?」
「不知道。」他把手机丢过去,「号码我查了,是空号。」
张雪儿把短信放大,反复看那八个字,忽然笑了:「幕幕!你小时候的外号?」
「早忘了。」黄天幕给自己倒了杯凉咖啡,一口下去,苦得皱鼻。
张雪儿把笔记本转向他,屏幕上是李云珊的档案:23 岁,北师大毕业,孤儿,目前在上海唐人苑独居。照片里的女孩齐肩发,嘴角有颗小痣,笑得像刚晒过太阳。
「来新活儿。」张雪儿用脚尖把一叠纸质档案推过来,「客户这次指定你,找着她,约个时间见面。」
黄天幕左手用两根手指拎起档案,右手再抖了抖水:「这次还是寻亲?看来又没钱赚喽!」
「也不全是。」张雪儿把声音压低了半度,「客户说,这姑娘手里有一样东西,能要人命。」
黄天幕挑眉:「什么东西?」
「一个账本。」张雪儿合上笔记本,「二十年前,香港『瑞麟珠宝』的内部账。据说牵扯到了几十条人命。李云珊的养父死前留给她,现在有人想要回去。」
黄天幕把档案翻到最后一页,客户签名栏只写了一个字母:Y。
「佣金?」
「找到人,五十万;拿到账本,再加五十。」张雪儿把脚收回去,整个人陷进沙发,「干完这票,给你放两个月假。」
黄天幕把档案拍在胸口:「成交。」
2 旋转木马
雨停了,天却更黑。黄天幕开车回出租屋,路过徐家汇天主教堂时,忽然踩了刹车。教堂门口的旋转木马亮着灯,空转,音乐盒的声音被雨夜泡得发闷。
他摇下车窗,盯着木马顶端那只斑驳的木马,耳边忽然响起小女孩的声音:「幕幕,你推快一点!」
尖锐的喇叭声把他拉回现实。绿灯亮了。他一脚油门,把旋转木马甩在倒车镜里。
3 白玫瑰
出租屋在七楼,没电梯。黄天幕摸着黑上楼,声控灯坏了三层。钥匙插进锁孔时,他听见手机在响,正是今天给自己发短信的空号。
「黄先生吗?」对方声音沙哑,带着电流的刺啦声,「想活命,就别碰李云珊。」话一说完不等回应就挂断电话了。
黄天幕站在门口,钥匙还插在锁孔里,金属的冷意顺着指尖往上爬。他忽然笑了,低声骂了句:「神经病。」
进门后开灯,客厅茶几上多了一样东西,是一朵白玫瑰,花瓣上还沾着水珠。
他确定早上出门时没有。
黄天幕把玫瑰拎起来,花茎末端系着一根红色丝线,打成一个死结。他想起仓库门口那朵被踩烂的白玫瑰,后背忽然起了层冷汗。
4 张仲麟
凌晨四点,黄天幕坐在电脑前,把李云珊的资料一字一字敲进自己的加密文档。
李云珊:北师大 2018 届会计系;连续三年校级散打冠军;大二那年失踪过一个月,警方记录写的是「私事请假」;大三开始,每月向贵州山区同一账户汇款两千;大四毕业设计:《跨境珠宝贸易中的灰色资金流动》。
黄天幕的指尖停在最后一行,指导教师:张仲麟。
他认识这个名字,这是张雪儿已故的叔叔,香港「瑞麟珠宝」前财务总监。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,像一层薄冰。「越来越有意思了。」他喃喃道。
572 小时
窗外,天开始泛青。黄天幕拉开窗帘,雨后的上海像被洗过的玻璃,泛着冷光。他给自己泡了杯新咖啡,热气在指尖打转。这时手机短信声又响了,这次是一条彩信。照片里,李云珊站在唐人苑 123 号楼下,仰头看天,手里拎着一袋早餐。照片右下角,用红色笔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:「倒计时,72小时。」
黄天幕把咖啡一口喝完,苦得舌头发麻。他打开抽屉,取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,塞进裤兜。「那就开始吧。」他说。
第二篇李云珊的记忆
北师大 2018 级毕业典礼那天,李云珊没有穿学士服。她在操场边缘的看台上,套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,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木马胸针。阳光太烈,她眯起眼,像在看很远的地方。
「同学,合影吗?」
她摇头,把帽檐压得更低。相机快门咔嚓一声,定格她离开的背影:齐肩发,肩胛骨像一对收拢的翅膀。
1 幕幕
档案上写自己是 1998 年生,孤儿。但李云珊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名字:恬恬。
更记得 3 岁那年,旋转木马的音乐声里,有人捂住她的嘴,把她塞进一辆面包车。醒来时,已在贵州山区一间土砖房。
养父李守成是个木匠,酗酒,喝醉了就打她。她学会的第一件事,是跑。
6 岁那年,她跑出了村子,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往下。天亮时,被一辆去县城拉煤的卡车司机捡到。
司机把她送到派出所,警察问她叫什么,她只会说一个字:「幕。」后来她被送进市福利院,改名「李云珊」。福利院的阿姨说,她刚来时夜夜惊叫,梦里重复两个字:「幕幕。」,更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。
2 两个小女孩
自此以后,她读书像拼命,初中跳级,高中保送,大学全额奖学金,散打那次却是意外。高一那年,她被高年级女生堵在厕所,抢走了半个月饭钱。第二天,她报了学校散打社,教练说:「你眼里有火。」
她拿第一块奖牌时,把奖金全部寄回贵州,给那个曾捡她的司机的女儿交学费。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过去。直到大三那年,她在图书馆翻到一本泛黄的《香港珠宝年鉴》。某一页,印着一张老照片:1999 年「瑞麟珠宝」慈善晚宴,背景是一架旋转木马。木马前站着两个小女孩,一个穿白裙,一个穿牛仔背带裤。照片下方的小字:杨恬、黄天幕。
李云珊站在书架间,手指发抖,她认出穿白裙的是自己。那牛仔背带裤的男孩是谁?她复印了那张照片,塞进钱包夹层。
3 灰色资金
她开始查「瑞麟」,却越查越心惊。1999 年,瑞麟珠宝曾发生一桩轰动全港的绑架案:董事长杨汉田的幼女杨恬失踪,绑匪索要三千万美金,却在交易前离奇撕票,赎款下落不明。
一年后,瑞麟宣布破产重组,由杨汉田的堂弟接手,改名「瑞麟国际」。而杨汉田本人,则在女儿失踪后第二年,查出癌症,移居海外。
李云珊在论文里写道:「灰色资金的流动,往往披着慈善的外衣」。她的导师张仲麟看完后,沉默很久,只说一句:「别查得太深。」一周后,张仲麟突发心梗去世。葬礼那天,李云珊收到一个没有署名的快递:一本黑色硬皮账本,封面烫金的「RL1999」。晚上翻开账本,账本上每一笔数字,都对应一条人命。
4 假名
第二天她带着账本,远离北京。前往的第一站,就是上海。李云珊在唐人苑租了套两居室,用假名「林珊」,入职一家外贸公司做出纳。
白天,她是沉默的上班族;晚上,她黑进瑞麟国际的服务器,把十年间的流水一笔笔对账,一笔笔对账,心一丝丝寒冷。她发现,当年赎款并未消失,而是通过数十个离岸账户,洗成了瑞麟国际的启动资金。而操作这一切的人,叫张仲麟。更可怕的是,账本最后一页,夹着一张名单:「幕幕、恬恬、雪儿、萍萍......」。名单最下方,用红笔圈住一个名字:黄天幕。
5 汇款
住上海后,她开始每月给贵州汇款,收款人都是黄小木,而备注栏永远只有三个字:对不起。她不知道那男孩是否还记得她。她只记得,面包车关门那一刻,男孩伸手想抓住她,却只扯下她衣领的木马胸针。那枚胸针,她后来找人重新打磨,一直别在牛仔外套上。
6 唐人苑123号
毕业前夕,她收到一封邮件:我知道你是谁。周六上午,唐人苑 123 号,我们谈谈。落款人:Y。
李云珊把邮件打印出来,和账本一起锁进抽屉。她给陈力发了条微信:「周六早上别来找我,我想睡懒觉。」陈力回了个「遵命」的表情包。她不知道,那将是她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。
7 梦回1999
周五深夜,李云珊做了个梦。梦里回到 1999 年的旋转木马前,音乐盒叮叮当当。
穿牛仔背带裤的男孩递给她一朵白玫瑰,说:「恬恬别怕,我会找到你。」她伸手去接,玫瑰忽然变成血红色。惊醒时,窗外下雨,空调遥控器闪着幽绿的光,显示定时:05:30。但她记得自己从没装过电池。
第三篇唐人苑 123 号
雨水顺着霓虹招牌淌下来,把「唐人苑」三个字冲得模糊不清。黄天幕撑着一把黑伞,站到小区门口,仰头望那栋灰白色的六层楼。楼体老旧,空调外机像一个个铁盒子挂在半空,锈迹顺着墙往下爬,像一条条响尾蛇,更像结痂的伤口。
1 老赵
门卫室亮着暖黄色灯泡,玻璃窗上贴着红色告示:「外来车辆禁止入内。」门卫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,姓赵,左眉上有道疤。他接过黄天幕递去的「探访单」,眯着眼核对身份证。
「李云珊?」老赵把名字念得拖长,像含了块糖,「203 的租客?」
「对。」
「早上刚见她拎早餐回来,穿白风衣,头发滴水。」老赵把身份证甩回给他,「别超过半小时,最近楼里闹耗子,麻烦。」
黄天幕道谢,收伞走进小区。
唐人苑不大,三栋多层围成「凹」字形,中间一片水泥地,停了几辆落满灰的自行车。雨水积在坑洼里,倒映出歪斜的路灯。
123 号楼在最里侧,整幢楼没有电梯。楼道灯也坏了两盏,剩下那盏一闪一闪,像接触不良的心跳。
2 敲门
203 室的门漆成暗绿色,门把手缠着毛线,防烫手。黄天幕按门铃。
叮咚……叮咚。
门内传来拖鞋踢踏声,接着是链条锁划动的轻响。门开一条缝,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探出来。
「找谁?」
「李云珊小姐?」
「我是。」
黄天幕把名片顺着门缝递进去,「雪幕侦探所,黄天幕。受客户委托,想和你确认些资料。」
门缝扩大,露出整张脸。
李云珊比照片上更瘦,下巴尖得近乎锋利,左眉尾有一颗浅棕色小痣,像不小心溅上去的墨点。她穿一件白色纯棉家居裙,袖口磨得起毛。「侦探?」她声音很轻,带着南方人特有的糯味,「先生请先进来吧。」
3 首见李云珊。
门前的玄关狭窄,只够一个人转身。鞋柜上摆着一排透明塑料盒,里面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鞋套。李云珊递给他一双浅蓝色的一次性鞋套,「家里没男士拖鞋,将就用下。」
客厅不大,一眼能望到底。浅色木地板,白色墙面,唯一浓墨重彩的是沙发旁一架顶天立地的黑色书柜。书塞得密不透风,却按颜色排列:黑色、灰色、白色、米色,像一条褪色的彩虹。黄天幕更注意到,第三层最右侧空出一格,灰尘轮廓呈长方形,像一本被抽走的厚册子。
「喝什么?」李云珊问。
「白水就好。」
厨房是开放式的,水槽里孤零零一只玻璃杯,倒扣在滴水篮上。她拿杯子时,袖口滑上去,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细长疤痕,像被纸片划伤的陈年旧痕。
黄天幕接过水,没喝,目光落在墙角那只空调上。
格力老款的挂机,外壳略泛黄,出风口插着一根白色羽毛,一动不动。
「天还凉,空调没开?」他随口问。
「坏了。」李云珊笑了一下,「遥控器也找不到电池。」她指向茶几,那只遥控器躺在玻璃茶几上,后盖开着,电池槽空空如也。
4 周六约定
黄天幕把客户给的照片和资料摊在茶几上。
「确认一下,这些都是你本人?」
李云珊盘腿坐在地毯上,一张一张翻。学籍卡、身份证复印件、入职体检表等等,翻到最后一页,她终于将手指停住。
那是一张打印的 A4 纸,抬头是「瑞麟国际——内部审计异常汇总」,日期2024年3月。
李云珊的指尖在「异常金额」一栏上轻轻敲打了两下,像在弹琴。
「信息的确是我。」她抬头,「但请问这是谁委托的?」
「客户要求保密。」黄天幕道。
「哦。」她声音淡下去,像雨声忽然变小。
黄天幕注意到,她右手拇指指甲被啃得光秃,露出粉红的甲床。「对方希望和你当面聊,周六上午,在你家。」
「这周六?」李云珊皱眉,「但我已有安排了。」
「可以改,但最好尽快。」
她沉默片刻,忽然起身走向书柜,从最底层抽出一本黑色笔记本,翻开空白页,写了串数字。「这是我的备用号码,六点前别打我现在这个手机。」她把纸撕下来递给他,黄天幕用手一接,发现对方指尖冰凉。
5 暗示
黄天幕起身告辞。李云珊送到门口,手搭在门把上,像突然想起什么。
「黄先生,你相信人会突然消失吗?」
「什么意思?」
「就是~~」她似乎在斟酌用词,琢磨了一会道「好比水蒸气,一觉醒来,发现某个人从没存在过。」
黄天幕没回答,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,发出「哒」一声,像落锁。
6 水珠
下楼时,黄天幕刻意放慢脚步。203 室隔壁是202,门缝里飘出炖肉的香味。
201 的门上贴着倒福字,福字缺了一角。走到二楼转角,他抬头看了一眼。203的空调外机孤零零悬在窗外,铁架锈迹斑斑,边缘有几道新鲜划痕,像被什么硬物反复摩擦过。外机底部,凝着一滴尚未坠落的水珠,在路灯下闪了一下,像眼泪。
7 灰影
出小区时,老赵正端着搪瓷杯喝茶,茶叶梗像浮标般竖在杯口。「这么快?」
「就确认点信息。」
老赵「哦」了一声,忽然压低嗓子:「203 的那姑娘,最近晚上总有人来找她,挺神神秘秘的。」
「什么样的人?」
「高个,戴帽子,看不清脸。」老赵用下巴指指门外,「昨晚九点多来的,今天凌晨才走,手里拎个黑袋子,像送外卖的。」
黄天幕道谢,撑伞走入雨中。走出十几米,他回头。唐人苑 123 号楼在雨幕里模糊成一块灰影,只有203的窗口亮着灯,灯光透出来,正是这黑夜里唯一没熄的星。
第四篇姐妹重逢
到了周五深夜十一点零七分,上海外环高架上,一辆冰莓粉的特斯拉 ModelS 像刀片一样划破雨幕。杨萍把方向盘攥得发白,指节处隐约透出青紫,那是今天下午练靶留下的。
1 杨萍
车载电话在响。「萍萍,回来没有?」父亲杨汉田的声音像钝刀锯木。
「在路上了。」杨萍把耳机塞进左耳,右耳留着听雨声。
「合同带了吗?」
「带了。」她拍了拍副驾上的牛皮纸袋,封口处两道红色火漆,远看却像是凝固的血。
「明天九点前务必让她签字。」杨汉田咳嗽,声音里带着痰,「她要不签,就按第二份走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电话挂断,屏幕熄灭,车厢瞬间黑得像一口井。
2 旧识
杨萍把车开进地库,却没回家。
她绕到后座,掀开毛毯,底下是一只黑色运动包。拉链拉开,露出一截暗红色散打绷带和一把蝴蝶刀。
她把刀别进后腰,绷带缠在右手虎口,那里有道旧疤,是李云珊小时候推她摔的。
电梯上到一楼大堂,保安小吴正在打瞌睡。杨萍把高跟鞋拎在手里,赤脚踩过大理石地面,像猫一样无声。
3 一份合同
顶层复式灯火通明。
客厅正中的意大利吊灯下,杨太太(杨萍的继母沈蓉)正对着瑜伽球练普拉提。「又这么晚?」沈蓉没回头,声音柔得像糯米,「你爸刚睡着。」
杨萍「嗯」了一声,径直走向二楼书房。书房门虚掩,透出一线光。杨汉田坐在轮椅上,背对门口,面向落地窗外的雨。
「不是睡了吗?」杨萍停在门槛。
「睡不着。」杨汉田没回头,「一想到恬恬就心口疼。」
杨萍把合同放到他膝头:「明天我会让她签。」
杨汉田手指抚过「李云珊」三个字,忽然问:「如果她不认我们呢?」
「那就让她永远闭嘴。」
空气安静得能听见雨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。
杨汉田低低笑了一声:「你比你妈狠。」
杨萍转身出门,关门时指关节泛白。
4 五十万
回到卧室,她先拉开窗帘,确认对面楼顶没有长焦镜头。然后从衣柜暗格里取出一部旧诺基亚手机,开始拨号。铃声响到第三下,被接起。「喂。」对面是男声,带着困倦的沙哑。
「钱到账了?」杨萍问。
「到账。」男人笑,「五十万,一分不少。明早六点,唐人苑 123 号,不见不散。」
「别留下指纹。」
「放心,专业。」
杨萍挂断,卸下手机卡,用剪刀剪成四段,冲进马桶。
5 孪生姐妹
凌晨两点,杨萍坐在浴缸边缘,右手一遍遍摩挲蝴蝶刀。镜面起雾,她伸手抹开一道,盯着自己的脸。与李云珊几乎一模一样的轮廓,只是眉峰更利,唇线更薄。她忽然想起十岁那年,父亲第一次带她去香港老宅。
旋转木马前,管家指着照片给她看:「这是你妹妹,恬恬。」
照片里的小女孩穿白色蕾丝裙,怀里抱一只木马玩偶,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而她站在一旁,穿着红色运动服,手里攥着散打比赛赢来的奖杯,像一柄出鞘的刀。
父亲当时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,温柔得像融化的蜜。那一刻,杨萍第一次明白:原来不是她不够好,而是她从来不在被选择的那一边。
6 出行
三点十五分,杨萍换上一身黑色运动服,戴上鸭舌帽,把头发塞进帽檐。
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。和李云珊那张一模一样,只是背面多了一行钢笔字:「如果找回恬恬,给她百分之三十。落款人:杨汉田 2000.8.13」。她把照片塞进贴身口袋,关灯出门。
7 备忘录
地下车库负三层。杨萍打开特斯拉后备厢,取出一只 24 寸银色行李箱。
箱子里是一套白色风衣、一顶栗色假发、一双与李云珊同款的帆布鞋。她脱掉运动服,换上风衣,戴上假发,对着镜子勾了勾嘴角,镜子里的人瞬间变成了「李云珊」。她低头看了眼手机,备忘录里写着:04:30 到达唐人苑后门;04:35翻墙进小区;04:40换上备用钥匙进203;04:45布置现场;05:00离开。
她再看了看手机的时间,果断合上手机,拖着行李箱走向地库最暗的角落,那里停着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摩托,钥匙就插在油箱锁上。
8 绑架
四点二十五分,雨终于停了,空气里飘着泥土和栀子花的味道。杨萍把摩托停在唐人苑后墙外的小巷,戴好口罩,后退几步助跑,双手攀住墙头,利落地翻了进去。
落地时,她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像擂鼓。203 室的门锁是她上周趁陈力不在时,找锁匠配的。钥匙插进锁孔,轻轻一转,「咔哒」。屋里没开灯,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光,把家具拉出长长的影子。
她打开手机的微光模式,径直走向卧室。床上被子隆起,李云珊背对着门,呼吸均匀。杨萍站在床边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,捂住口鼻,乙醚的味道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漫开。
9 并不完美
四点五十分,杨萍把昏迷的李云珊拖进客厅,用提前准备好的丝带绕过她脖颈。她动作很快,却不慌乱,像在练习过千百遍。丝带两端固定在吊灯吊环上,高度刚好让脚尖离地。
她退后两步,确认角度完美,然后拿出手机,对着李云珊的脸拍了一张照片。
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,她忽然听见背后极轻的一声。
「咔嚓」像门锁转动的声音。杨萍一惊猛地回头。一圈望去客厅空无一人,只有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作响,像某种嘲笑。
10 黄雀在后
五点整,杨萍把白色风衣、假发、鞋套、手套全部塞进随身带来的黑色垃圾袋,最后看了一眼客厅。地板上,一朵白玫瑰的花瓣被风吹散,像一串小小的血脚印。她拉开门,走廊灯坏了,黑暗像潮水涌进来。她没注意到,203 的门缝下,一只微型摄像头正闪着红光。
第五篇三条时间轴
周五 22:00~周六04:30三条时间轴同时在黑暗中滴答前行。
1 A 轴黄天幕
22:15 徐汇区,雪幕侦探所。
黄天幕把唐人苑的草图画在玻璃白板上:
前门(摄像头,老赵值班);后门(铁栅上缺两根竖杆,可侧身过);外墙排水管(直通二楼平台);203 阳台(铝合金推拉窗,锁扣老坏)。
他拍下照片,发给线人「阿九」:05:00 前把监控缓冲区清零,酬劳一万。
没一会儿阿九回了一个「OK」的手势。
23:40 黄天幕戴上耳机,反复听那段加密语音:
「幕幕,1999 年的事该结束了。」背景里有旋转木马的音乐,混着雨声。他把音频拖进软件,降噪、放大,捕捉到第9秒一个极轻的童声,「恬恬,快跑。」
黄天幕的手指悬在键盘上,冷汗顺着腕骨滑下。他忽然意识到,录音地点不是游乐场,而是仓库。冷冻柜压缩机特有的低频嗡鸣,逃不过他的耳朵。
2 B 轴张雪儿
00:05 浦东,滨江公寓38层。
张雪儿站在落地窗前,俯瞰雨中的外滩。她手里把玩一把 0.35mm 自动铅笔,铅芯在黑皮账本的封面上戳出密集小点。手机震动,一条境外加密短信:东西已暴露,天亮前拿到手,否则杀价。
她转身,从保险柜取出一支 LCPII 袖珍手枪,塞进爱马仕腋下包。出门前,她在镜前补口红,颜色叫「午夜玫瑰」。
镜子里的人冲她笑了笑,那笑意不达眼底。
3 C 轴杨萍
00:20 长宁,废弃地下靶场。
杨萍戴着降噪耳机,连续十发子弹把靶心打成一团黑。最后一发,她故意偏右,击碎计时器。计时器停在 04:30,那正是她计划撤离的最后期限。
教练老莫叼着牙签:「手抖了?」
「热身。」
她卸下弹匣,把枪管抵在额心,冰凉的金属让她冷静。
老莫递来一只 U 盘:「你要的唐人苑管线图,包括203室空调冷凝水管的走向。」
杨萍把 U 盘挂到脖子上,像挂一条吊坠。
01:10 杨萍回到别墅,打开行李箱
白色风衣、栗色假发、同码帆布鞋、一次性鞋套、乙醚、丝带、白玫瑰。
她把玫瑰一朵朵拆开,在每片花瓣内侧喷上微量荧光剂。关灯后,花瓣会发出极淡的蓝光,肉眼难辨,但手机滤镜下,像一片微型星海。
「留给侦探先生的小惊喜。」她轻声道。
4 02:30 三线交汇前120分钟
黄天幕驱车前往唐人苑后门,背包里装着:折叠软梯、微型夜视仪、一根 30cm 撬棍。
张雪儿把 LCPII 上膛,叫了辆网约车,目的地:唐人苑123号。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:「小姐,这么晚?」「接男朋友。」她笑道,指尖在膝上敲出摩斯密码:T-I-M-E。
杨萍把摩托熄火在巷口,戴上蓝牙耳机。耳机里传来电子女声倒计时:「距离目标苏醒,还有七小时。」
5 03:00 雨忽然加大
唐人苑门口的摄像头画面闪了两下,随即恢复正常。老赵在门卫室里打瞌睡,电脑右下角跳出一条提示:系统维护 00:03-00:05,已自动重启。
黄天幕收到阿九回短信:远程已经完成。
6 03:15 黄天幕翻墙落地,掌心被铁栅栏划出一道口子
血珠混着雨水,滴在栀子花丛里。他用夜视仪扫视:203 阳台灯灭;一楼101的窗却亮了一下,像有人掀了下窗帘;他把图像截图,发给了自己。
7 03:40 张雪儿到达后门
她没有翻墙,而是亮出一张「临时访客证」,阿九替她做的假证,姓名是李雪。
她把帽子压到眉骨,刷卡,闸机「嘀」一声。监控里,她的背影被雨披遮得严严实实,像一团会走路的影子。
8 03:55 杨萍进入203室
她先把空调定时调到 05:30 自动关机,再把遥控器塞进沙发垫缝隙。李云珊已被乙醚固定在椅子上,尚未苏醒。
杨萍蹲下身,轻轻拨开她的刘海,露出那颗淡棕色小痣。
「对不起,妹妹。」她吻了吻那颗痣,像在吻一面镜子。
9 04:15 黄天幕抵达203阳台外
软梯无声垂落,他透过推拉窗缝隙,看见客厅地板上摆着一朵白玫瑰。花瓣在夜视仪里泛着幽蓝。
同时,他耳机里传来「咔哒」一声轻响,那是手枪保险被扳开的声音,来自他正后方。张雪儿的嗓音低而清晰:「黄大侦探,别动。游戏升级了。」
10 04:25 倒计时5分钟
在 203 室内,杨萍把最后一根丝带绕过吊灯。
阳台外,黄天幕被枪抵住后腰。楼梯间,老赵举着手电上楼巡夜,嘴里哼着走调的《上海滩》。
时间像三根越拧越紧的发条,滴答~~~滴答~~~
11 04:30 整栋唐人苑忽然停电
黑暗同时吞掉了三条时间轴。有人笑了,也有人哭了,更有人再也看不见黎明。
第六篇你好,周六
黑暗像一块湿布,哗地罩下来,连雨声都被吞掉半秒。接着,是极致的安静,安静到能听见心跳撞在胸腔上的回声。
1 203 房室内
杨萍的蝴蝶刀停在半空,停电那一瞬,她下意识蹲低,左手去摸口袋里的微型手电。
啪……手电亮起一束冷白光,照在李云珊脸上。后者睫毛颤了颤,乙醚效力开始松动。丝带已绕过吊灯,只需再收紧一扣,就能伪装成「自缢」。
可杨萍忽然听见门外极轻的脚步声:哒……哒……像有人赤脚踩在走廊地毯上。她屏住呼吸,把刀横在胸前。
2 阳台黄天幕
张雪儿的枪管还抵着他的后腰。黑暗降临,她反而笑了:「省得我关灯。」
黄天幕没动,右手悄悄摸向腕表,表盘侧面有微型电击器,0.5 秒就能让成年人肌肉痉挛。
「别玩花样。」张雪儿用枪口顶了顶他,「账本在哪?」
「我也想知道。」黄天幕低声,「不如一起进去问?」
话音未落,他猛地抬肘,电击器蓝光一闪。张雪儿闷哼,枪脱手,掉在阳台地砖上,发出清脆的「当啷」。黄天幕顺势滚进客厅,夜视镜里,白玫瑰正幽蓝盛放。
3 走廊老赵
门卫老赵举着手电巡夜,刚到二楼就停电。他骂了句脏话,掏手机照明。
光束扫过,他看见 203 门口站着一个人,穿白色风衣,背影和李云珊一模一样。
「李小姐?」老赵疑惑。
那人回头,却是一张戴口罩的脸,口罩上画着夸张的笑脸。
老赵下意识后退,脚跟踩到什么东西。低头一看,猛然发现是一朵白玫瑰,被雨水泡得发胀,像一张泡烂的脸。
4 203 房三方对峙
杨萍的刀、张雪儿的枪、黄天幕的电击器,在 0.5 秒的黑暗里同时转向。冷白光、枪口火花、电光蓝,在客厅中央短暂交汇,映出三张各怀鬼胎的脸。
李云珊就在这时醒来,她第一眼看见的是杨萍:那张与自己几乎相同的脸,像照镜子时镜子突然有了杀意。
「姐姐?」声音嘶哑,却足够让所有人愣住。
5 第一枪
第一声枪响是张雪儿先动了。她弯腰捡枪抬手,子弹穿过了吊灯吊环,金属炸裂,玻璃四溅。丝带失去支点,李云珊身体前倾,额头重重磕在茶几角处。血线顺着眉骨滑下,像一条细小的红蛇。
黄天幕趁机扑倒张雪儿,电击器再次蓝光闪现。张雪儿侧身,枪托砸在他肩胛,骨头闷响。杨萍的刀划破空气,目标是张雪儿手腕。刀光与枪火交错,像一场静默的闪电。
6 第二枪
第二声枪响却来自窗外。消音器闷哼,子弹击穿玻璃,准确打在杨萍脚边地砖。火花四溅。有人正从对面楼顶狙击。
黄天幕猛地翻滚,一把拉过李云珊藏进吧台后。
张雪儿踹开卧室门,借墙壁掩护,枪口指向窗外。
杨萍却笑了,笑得像终于等到观众的主角。她按下手机,整个唐人苑的备用电瞬间启动:走廊灯、楼梯灯、所有监控同时亮起。黑暗被暴力撕开,一切无所遁形。
7 6:00 陈力
陈力拎着豆浆油条,哼着歌上楼。灯亮那一刻,他看见 203 的门大开,地板上血迹蜿蜒,像一张失败的地图。
他手里的塑料袋「啪」地落地,豆浆在白瓷地砖上炸开一朵浑浊的花。
「云珊?」
无人应答。客厅中央,白玫瑰被踩得稀烂,花瓣混着血,已然是一场微型雪崩。
8 6:15 警察
王队带队赶到时,现场还剩三个人:
陈力正抱头蹲在墙角,反复说「不是我」。
老赵的手电还亮着,人却抖得像个筛子。
张雪儿的风衣被撕破,手里握着空枪,嘴角却带着奇异的笑。
李云珊不见了,杨萍不见了,黄天幕也不见了。地板上,用血写着一行字:1999 年的孩子们,回家吧。
9 6:25 救护车
医护人员抬走陈力时,他忽然抓住王队的手腕:「她们本是一对双胞胎,一个穿白一个穿黑……我分不清……」
王队皱眉,忽又明白问道:「谁穿黑?」
陈力眼神涣散,指向窗外。
雨又下了起来,玻璃上的血迹被冲成淡粉色,像褪色的口红。
第七篇时间拼图
周六 07:40—11:30 浦东刑侦支队·老洋楼临时办案点
1 走廊
黄天幕被带进来时,雨还没停。走廊白炽灯亮得刺眼,他衬衣左肩血迹半干,像一幅泼墨。
年轻刑警递给他一次性雨衣,「先裹上,别冻着。」
雨衣是儿童尺寸,黄天幕胳膊伸进去,听见缝线「刺啦」一声。他抬头,看见墙上贴着一张旧海报:「1999·瑞麟慈善之夜」。旋转木马在海报中央,木马背上坐着两个模糊的小女孩。
2 询问室:黄天幕
王队把一次性纸杯推到他面前,「黑咖,没糖。」
黄天幕没喝,指腹在杯壁摩挲,「我要见李云珊。」
「我们也想见。」王队把文件夹摊开,「现场血迹是她的,可人不见了。」
「监控?」
「备用电启动前,所有探头失灵。」王队指了指监控截图,道」04:30~05:55,监控一片雪花。直至06时,画面恢复,但203室门大开,血迹一路滴到楼梯口。然后,就断了。」
3 法医简报
07:55,法医老周推门进来,道「初步结论:血量约400ml,不至于休克;血清里检出乙醚残留;额角伤口呈『L』形,符合茶几角撞击;但最奇怪的一点是」老周把证物袋推到桌面,继续道「她的指甲缝里,有玫瑰刺,还有微量荧光剂。」
「荧光?」
「夜跑党用的那种,紫外线灯一照,蓝得发亮。」
4 指纹拼图
技术科把现场指纹分成三组:
A 组的陈力、老赵、黄天幕,均已核对。
B 组的张雪儿、杨萍的指纹出现矛盾。其中张雪儿指纹在卧室窗框外沿,杨萍指纹却留在空调遥控器电池槽。
C 组有未知指纹,但只在客厅茶几玻璃上留下半枚。纹线细、无汗液,疑似戴了超薄指套。」
王队在白板上画了个三角形:
顶点写 203 室,三条边分别标:陈力、张雪儿、杨萍
「三角中心是谁?」
黄天幕盯着白板,忽然想到旋转木马,三个支点,一个轴心。
5 询问室:张雪儿
张雪儿坐在冷气口下,风衣裹得像披风。她面前放着空枪,弹匣已卸。
「枪号?」
「合法持枪证,去年在香港办的。」
「为什么出现在唐人苑?」
「我为了跟踪黄天幕。」她抬下巴,「他拿了我想要的账本。」
「账本在哪?」
「我也正想问你们。」
王队换了个问题:「你会狙击?」
张雪儿笑了:「我只会玩室内定靶,50 米外我看不清人脸。」
这时技术科推门递来一张弹道图:子弹从东南 120 米外楼顶射来,高度差11米,风速3级,需专业狙击经验。
张雪儿耸肩,看着王队,缓缓说道:「我雇人。」
「雇谁?」
「不知道,代号『白玫瑰』。」
6 询问室:杨萍
杨萍直到 09:10 才被带到。她穿灰色卫衣,帽绳勒到最紧,只露鼻尖。指纹比对时,她全程沉默。直到王队把空调遥控器放到她面前:「电池槽里的指纹,你怎么解释?」
杨萍抬眼:「我去修空调。」
「凌晨四点修空调?」
「失眠,顺路罢了。」
王队又推给她一张照片:监控 03:47,后门围墙外,一个穿白风衣的「李云珊」翻墙而入。
「背影和你 99% 重合。」
杨萍淡淡道:「这世上背影像的人,很多。」
王队又推来第二张照片:散打锦标赛领奖台,冠军杨萍高举奖杯,观众席上,举着「恬恬」灯牌的小女孩,正是李云珊。
杨萍指尖微颤,帽绳更紧地勒住下巴。
7 走廊尽头
10:20 时黄天幕获准去洗手间。洗手间隔壁是物证室,门没锁严。他趁着没人闪身进去,打开紫外线灯。荧蓝光线扫过,一支白色玫瑰静静躺在证物架,花瓣脉络像血管。花茎处,荧光剂拼出细小字母:「MU1999」
黄天幕呼吸一滞,那是他童年被拐前,母亲绣在衣服内衬的签名缩写。
8 新线索
10:35 时技术科恢复李云珊手机并上传到云端。最新一条隐藏备忘录:如果我不在了,去孤儿院旧址,木马底座;发送时间:周五23:59;接收人:未知人。
9 质子
11:00 时会议室白板贴满照片:旋转木马、白玫瑰、狙击弹道、三角关系图。
王队用红笔把「1999」圈了又圈。
「目前目标锁定如下:张雪儿:雇凶、夺账本;杨萍:伪装、行凶未遂;陈力:人质或棋子;黄天幕:关键证人,亦可能是当年失踪男孩。」
王队转向黄天幕「给你 24 小时,找到李云珊,否则~~~」
「否则怎样?」
「否则我把你当嫌疑人扣下。」
黄天幕把儿童雨衣脱下,叠好,放在桌面。
「给我半天。」
「去哪?」
「旋转木马。」
10 相约废墟
11:30 时黄天幕走出警局,雨停了,阳光像刀锋切开云层。他拦下一辆出租车,报地址:「市福利院旧址。」
司机回头:「那地儿十年前就拆了。」
黄天幕望向窗外,顺声轻道:「那就去废墟。」
车启动,他兜里那张写着「MU1999」的玫瑰照片,在日光下反射出幽蓝的光。
第八篇黄天幕的零星碎片
周六 13:15—18:00 市福利院旧址处废墟旋转木马
1 废墟入口
出租车停在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前,门牌「沪青平公路 2888 号」被岁月啃得只剩一个「8」。
司机探头:「真不用我等你?」
黄天幕付完钱,推门下车。
铁门吱呀一声,像久未开启的留声机。
2 记忆的气味
空气里混着铁锈、青苔和栀子腐烂的甜味。杂草没过膝盖,每走一步,鞋底都带起一群飞蚊。黄天幕却觉得熟悉,像童年午睡醒来,闻到的那股潮湿棉布味。
3 再见旋转木马
木马立在废墟中央,顶棚塌了一半,彩漆剥落,露出木头的苍白。风一吹,锈蚀的转轴发出「咯吱~~~咯吱~~~」的喘息。
黄天幕伸手触碰最外侧那只木马,马尾断了,只剩半截木桩,像被谁硬生生掰断。指腹传来细微的刺痛,他低头,看见木桩底部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母:「MU1999」,和他口袋里那张玫瑰照片一模一样。记忆像被撬开的罐头,哗啦一声涌上来。
4 闪回1999.8.13
旋转木马在转,音乐盒叮叮当当。他穿牛仔背带裤,怀里抱一只木马玩偶。「幕幕,你推快一点!」穿白裙的小女孩叫恬恬,笑声像碎玻璃。
突然,音乐骤停,灯全灭。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他的嘴,另一只手抱起恬恬。
他咬那只手,血腥味冲进喉咙,却听见男人低吼:「别动!再动就把你们扔海里!」
面包车关门声「砰」地炸响。黑暗里,他已经摸到了恬恬的手,指尖冰凉。然后手松开了。
5 现实中的木马
黄天幕跪在地上,额头抵住木马底座。眼泪砸在青苔上,悄无声息。他摸到木马腹部一道裂缝,手指探进去,有一张叠成方块的旧照片。
照片里,两个小女孩并排坐在木马前:左边白裙,右边牛仔背带裤。背面钢笔字:「恬恬&幕幕1999.8.13找到我,找到真相。」
背带裤的孩子,脸被圆珠笔涂黑,像刻意隐藏。黄天幕用指甲刮了刮,墨迹掉色,露出模糊的五官,那是他自己。
6 底座暗格
木马底座是空心的,他用撬棍别开锈蚀的锁片,里面躺着一个铁皮糖盒。
糖盒里有一枚生锈的木马胸针(与李云珊那枚同款);一张泛黄剪报:瑞麟珠宝千金遭绑,赎金三千万。配图上,小女孩打马赛克,男人抱着空木马哭泣;以及一枚 3.5 英寸软盘,标签手书:RL1999账本备份
7 手机震动
14:30 时王队给黄天幕来电:李云珊还是没找到,你那边如何?
黄天幕把软盘举到阳光下,「找到 1999 年的入口了。」
「什么意思?」王队惊讶道。
「我被绑那天,也在旋转木马。『黄天幕叹了口气,继续言道』李云珊就是当年的杨恬。我们三个,也都是名单上的人。」
电话那头沉默三秒:「原地别动,我带技术科过去。」
8 第三颗子弹
14:45 时废墟外传来引擎声。黄天幕以为是警车,抬头却看到是一辆无牌黑色SUV。
车窗降下,黑洞洞的枪管探出。噗……
消音器闷响,子弹打进他脚边的泥土,溅起草屑。对方只开一枪,意在警告。开枪后 SUV 掉头疾驰,扬起一片尘土。
黄天幕看见后窗贴着一朵白玫瑰,花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9 糖盒密码
15:10 时王队赶到,拉起警戒线。技术科把软盘接入便携机,需要密码。
提示:Happybirthdayto。黄天幕脱口而出,」快输入19990813」
王队输入 19990813,屏幕一闪,跳出来个文件夹,有一个文本文件,还有一段音频。
放了音频,正是旋转木马的音乐,然后里面还掺杂着女童的哭声。
打开文本文件,里面显示内容如下:
No.1 杨恬(恬恬)1995.03.21
No.2 黄天幕(幕幕)1995.06.18
No.3 张雪儿(雪儿)1996.01.09
No.4 杨萍(萍萍)1996.02.14
名单最后,红字加粗写了几字:赎金分配完成,项目结束。
10 尾声
18:00 时警车驶离废墟。黄天幕坐在后排,掌心攥着那枚生锈的木马胸针。窗外残阳如血,旋转木马在后视镜里越缩越小,像被时光拧紧的发条,吱呀~~~吱呀~~~直到再也听不见。
第九篇新的嫌疑人 X
周六 19:00—次日03:10上海浦东老码头仓库。
1 19:00 仓库开门
夜色像一张浸油的幕布,黄浦江对岸的霓虹被雨泡得晕开。老码头 7 号仓库,卷帘门「哗啦」一声升起,昏黄灯泡在风里摇晃。张雪儿踩着高跟鞋,手里拎着一只银色保险箱。箱子上贴着褪色的贴纸:RL1999贵重物品。
她把箱子放到地上,转身锁门。黑暗中,一道人影从集装箱后走出,帽檐压得很低。「账本带来了吗?」
「带来了。」张雪儿把箱子往前一踢,「钱呢?」
对方抬手,黑色旅行袋丢到她脚边,拉链半开,露出成捆美金。
张雪儿蹲下去数钱,指尖刚碰到钞票,突闻「别动。」枪口抵住她后颈,冰凉。
持枪的人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:「箱子密码,19990813,对吗?」
2 19:15 黄天幕赶到
仓库外,黄天幕蹲在雨棚下,耳机里传来阿九的声音:「目标进去了,一个人。狙击手在对面楼顶,红外灯亮了一下。」黄天幕看了眼表,「给我争取三分钟,切断电源。」他从背包里掏出信号干扰器,插上充电宝。三秒后,仓库屋顶的监控探头闪了两下,全黑。
3 19:18 仓库内
灯一瞬间全灭了,张雪儿趁黑猛地后仰,高跟鞋跟狠狠跺在对方脚背。枪响,子弹打穿天花板,木屑簌簌落下。
张雪儿顺势滚到集装箱后,拔出手枪连开数枪。黑暗中,两束枪火交错,像闪电。
突然,一束更亮的手电光扫来,黄天幕的声音在空旷仓库里回荡:「都住手!警察还有 5 分钟就赶到!」
4 19:20 灯光再起
忽然应急灯亮起,是红色。张雪儿看清了对方,发现是杨萍。她穿着黑色雨衣,帽檐滴水,枪口仍冒着青烟。
「怎么是你?」张雪儿咬牙。
杨萍冷笑:「账本只能属于杨家。」
黄天幕站在两人之间,左手举着旋转木马胸针,右手捏着那只 3.5 英寸软盘。
「账本在我脑子里,也在这张盘里。你们谁也别想独吞。」
5 19:25 第三人
集装箱顶端传来「咔哒」一声,所有人抬头。只见一个穿白色连帽卫衣的人,戴着白色口罩,只露出一双灰蓝色的眼睛。
他手里握着一把老式 M40 狙击步枪,枪托上刻着一个单词:ROSE。
「白玫瑰?」黄天幕眯眼。
对方没回答,枪口微移……砰!
子弹打在张雪儿脚边,逼退半步。
「把箱子放下。」
声音年轻得过分,像大学生。
6 19:30 身份揭晓
黄天幕突然开口:「1999 年,瑞麟珠宝的司机,姓钟,对吧?」
白衣人沉默两秒,拉下口罩。
一张过分苍白的脸,下巴上有道疤。
「钟怀权。」杨萍低呼。
钟怀权扯动嘴角,道:「绑架案那年,我才 11 岁。我爸是司机,他替张家背锅,死在牢里。我活着,就为等今天。」
他抬枪指向张雪儿道:「你们的钱,沾了我爸的血。」
7 19:35 真相碎片
黄天幕把软盘插进笔记本,投影幕布拉下,1999 年的账本内容逐页展开:赎金3000万美金,20%流入瑞麟海外账户;司机钟某分得5%,却被灭口;剩余75%,以「慈善基金」名义洗白。而所有赎金的受益人是两人:杨汉田、张仲麟。
最后一页,还是手写名单,上面如下写的:孩子处理方案:No.1 杨恬(留活口,未来继承);No.2黄天幕(留活口,备用);No.3张雪儿(自家,安全);No.4杨萍(自家,安全);司机钟某之子(灭口)
钟怀权的声音颤抖,道:「他们连 11 岁的我都不想放过。」
8 19:40 混战
张雪儿突然抬手,把保险箱朝空中一抛!钟怀权本能地举枪瞄准,杨萍的蝴蝶刀已脱手,划破张雪儿手臂,鲜血溅在账本投影上。
黄天幕扑向保险箱,指尖刚碰到箱角,只听砰一声,第二声枪响,子弹擦过他的耳廓,打碎了投影幕布。仓库陷入黑暗。
9 19:45 第二次断电
阿九的干扰器终于过载,仓库主电与备用电同时熄灭。黑暗中,只剩呼吸声、雨声、心跳声。黄天幕摸到保险箱,密码锁冰凉。
他输入:19990813 后,只听咔哒一响。箱盖弹开。但里面不是账本。
而是一叠照片:两个小女孩、两个小男孩,在木马前合影,背面写着:「赎金游戏,第二轮开始。」
10 19:50 仓库外
警笛由远及近,钟怀权翻窗逃走,白色卫衣在雨里像一道幽魂。
张雪儿捂着伤口,钻进事先停好的快艇,消失在黄浦江夜色里。
杨萍站在仓库门口,看着黄天幕道:「我们都被耍了。」
黄天幕把照片揣进怀里,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。「游戏才刚开始。」
11 03:10 后续
仓库卷帘门被警方贴上封条。黄天幕坐在江堤台阶上,打开最后一张照片:旋转木马前,四个人手牵手,中间空着一个位置。照片背面,新添了一行红字「X 已就位,等你们来找。」
第十篇最终一搏
周日 04:30~05:45 上海外滩中央大厦屋顶停机坪
1 04:30 登顶
夜色像被稀释的墨汁,东方既白未白。外滩中央大厦 68 层,天台铁门被撬开,发出垂死的呻吟。黄天幕翻身上来,风衣下摆被江风撕得猎猎作响。他背着一只黑色战术包,拉链没拉严,露出半截撬棍和一束白玫瑰。耳机里,阿九的声音带着电流噪:「红外显示,目标在A区水塔旁,狙击位B区冷却塔。风速4级,湿度92%,能见度极差。」
「够了。」黄天幕低语,「我只是来送人回家。」
2 04:35 三方对峙
停机坪中央,李云珊被绑在一张旧办公椅上,嘴上封着黑色胶带。白色风衣被雨水浸透,贴在身上,像第二层皮肤。她垂着头,额角血迹未干,却在看见黄天幕时,眼睛亮了一下。钟怀权蹲在水塔后,M40 步枪上膛,枪口锁定黄天幕眉心。他声音沙哑:「再往前一步,我就打穿她的膝盖。」
杨萍站在冷却塔边缘,手里拎着那只银色保险箱,箱盖敞开,里面空无一物,只剩一枚生锈的木马胸针。
她面色惨白,却笑得疯狂:「账本是假的,游戏是真的。」
3 04:40 倒计时
黄天幕把战术包扔到地上,拉链彻底崩开,他没有枪,只有一束白玫瑰。花瓣被雨水打得透明,像随时会融化。他举起双手道:「钟怀权,你要复仇,找张家;杨萍,你要遗产,放了她;而我却只要真相。」
钟怀权冷笑道:「哈哈,真相就是!」他朝地上狠狠吐了口痰,继续道:「我们四个都是棋子。」
杨萍把胸针抛向空中,接住再抛,对着两人道:「父亲在 ICU 等死,律师说,只有李云珊今天签字放弃继承,我才能拿到全部。」
胸针第三次落下,被黄天幕伸手接住。他指腹摩挲那道锈迹,声音低哑:「1999 年,我们四个被标价,现在该结账了。」
4 04:45 一段录音
黄天幕按下手机播放键,扬声器里传出沈蓉的声音,带着喘息:杀恬恬的事我认了,但张仲麟才是主谋,他说,只要孩子死一个,赎金就能翻倍。
录音戛然而止,钟怀权的枪口微微下垂,指节发白:「沈蓉在哪?」
「去警局,自首路上。」
杨萍却像被烫到,嘶声:「假的,那声音是合成的!」
黄天幕摇了摇头:「都这个时候了,怎么会假?我昨晚在她病房装了窃听器,氧气面罩里的每一个字,都和录音中一样。」
5 04:50 第一次反转
钟怀权突然调转枪口,指向杨萍:「原来你也知道。」杨萍后退半步,脚跟已悬空 68 层高空。风卷起她的长发,像黑色火焰。
「知道又怎样?我爸快死了,公司要破产,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!」
她猛地举起保险箱,用力砸向地面!铁箱撞击水泥,发出巨响,胸针弹起,划出一道银色弧线落向楼外。
6 04:52 胸针坠落
胸针在空中翻转,映出第一缕晨曦,像一颗小小的流星。
黄天幕瞳孔收缩,身体先于意识,他扑向边缘,左手抓住栏杆,右手在空气中一捞!指尖碰到冰凉金属,却同时听到「砰」的一声枪响!
7 04:53 子弹与玫瑰
子弹擦着黄天幕肩膀飞过,打在冷却塔上,火花四溅。钟怀权怒吼:「不许碰它!」黄天幕落地,肩膀血线瞬间染红衣领。他却笑了,把胸针握在手心:「结束了。」胸针背面,刻着一行新添的小字:「X=0」
8 04:55 第二次反转
杨萍趁乱冲向李云珊,蝴蝶刀寒光一闪。刀尖却在距离喉咙 1 厘米处停住。
李云珊不知何时挣开了胶带,右手反握一支钢笔,笔尖抵在杨萍颈动脉。
「姐,」李云珊声音轻得像叹息,道,「别再往前了。」
9 05:00X 现身
冷却塔顶端,一道人影缓缓站起。白色卫衣,灰色口罩,手里拎着银色手提箱。
「各位,时间到。」声音通过扩音器,在屋顶回荡。
钟怀权猛地调转枪口,杨萍瞳孔收缩,李云珊抬头。只有黄天幕,肩膀血流如注,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。
「终于肯露面了,X 先生。」黄天幕道。
10 05:05 真相
X 把箱子放到地上,打开里面是一台老式录音机,磁带缓缓转动,传出稚嫩的童声:「幕幕,恬恬,雪儿,萍萍,我们要永远在一起~~~」录音结束,X按下停止键。
「二十年前,我没能保护你们,今天,我来结束这场游戏。」他掀开口罩。
露出一张与黄天幕七分相似的脸,只是眉尾多了一道疤。
「我是黄天幕的孪生哥哥,也是当年被张家带走的『备用』。」他看向黄天幕,「弟弟,欢迎来到终点。」
11 05:10 第三次反转
X 举起手里的遥控器,按下红色按钮……轰!冷却塔顶部炸出一团火光,冲击波掀翻钟怀权的狙击枪。
黄天幕趁机翻滚,一把抱住李云珊,两人滚到水塔后。
杨萍被气浪掀倒,保险箱滚到李云珊旁边,箱底弹出暗格,一张 SD 卡静静躺在里面。
黄天幕脱了外套,用手虚空一丢,X 习惯性向外套扑去。黄天幕趁此良机,一手搂过李云珊,一手将SD卡握在自己手里。
12 05:15 最终对决
X 走向黄天幕,手里握着一把袖珍手枪,说道:「把SD卡给我,我放你们走。」
黄天幕把卡握在手心,血从指缝滴落。「卡里是全部真相,包括张雪儿雇凶、
杨萍杀人未遂、以及你策划了第二轮绑架。」
X 的枪口对准黄天幕眉心,怒吼「那就一起死吧。」
13 05:20 反杀
枪声响起。却不是 X 的枪。李云珊不知何时捡起钟怀权掉落的M40,子弹穿透X的右腕,袖珍手枪旋转着飞下68层高空。
黄天幕扑上去,电击器蓝光一闪,X 痉挛倒地。
杨萍趁机冲向楼梯口,却被钟怀权用枪托砸中后膝,跪倒在地。
14 05:30 黎明
东方既白,第一缕阳光照在停机坪上。
黄天幕把 SD 卡举向天空,像举着一面小小的旗帜。
李云珊靠在栏杆上,白色风衣被血染成淡粉,像一朵终于绽放的玫瑰。
钟怀权把枪扔到地上,举起双手。
杨萍瘫坐在地,泪水混着雨水,滴在胸针上。
胸针背面,伴随着「X=0」的字迹,在晨光中闪闪发亮。
15 05:45 尾声
警车和直升机呼啸而来。黄天幕把 SD 卡放进证物袋,递向王队。
他回头,看见李云珊对他伸出手。他握住那只手,像握住二十年前失去的童年。
风停了,雨停了,上海的天台,终于迎来真正的黎明。
第十一篇再见尾声
三个月后,冬至。上海终于下了一场像样的雪,细碎的盐粒落在黄浦江面,转眼就化。
1 外滩旋转木马
旧码头被改建成滨江公园,中心竖着一座崭新的旋转木马。顶棚是奶白色的,木马鬃毛漆成彩虹,音乐盒里放的是《小星星》的慢板。
开园第一天,只有一个人来剪彩,那就是黄天幕。
他穿黑色大衣,领口别着那枚生锈的木马胸针,金属被磨得发亮,像一颗小小的勋章。剪彩带落下,木马开始旋转,彩灯亮起,孩子们尖叫着冲向围栏,黄天幕却站在原地,仰头看最高处那只木马,它的尾巴上,系着一条红丝带,丝带末端,吊着一朵用白玫瑰折的纸花。
2 判决书
一周前,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,判决如下:张雪儿雇凶杀人未遂、洗钱、妨害作证,判处有期徒刑 12 年,罚金5000万;杨萍故意杀人未遂、伪造现场,判处有期徒刑10年,剥夺政治权利2年;钟怀权非法持械、故意伤害,判处有期徒刑3年,缓刑4年,社区监管;沈蓉教唆绑架、故意杀人,判处死缓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;黄天齐(黄天幕哥哥,X的真名)主谋绑架、爆炸,判处无期徒刑,不得假释。
判决书最后一句写道:本案受害人李云珊(曾用名杨恬)放弃民事赔偿,将其应得 30% 遗产份额,全部捐给「幕天儿童安全基金」。
3 贵州新校舍
山里的雪更大,盖住了操场。黄天幕踩着积雪走进新落成的教学楼,「幕天楼」三个大字刻在门楣上。
一楼大厅,整面墙是孩子们的手印,用五彩颜料按成一匹巨大的旋转木马。
李云珊站在楼梯口,手里抱着教案,额角还留着淡淡的疤,却笑得像终于晒到太阳。
「黄先生,」她故意板起脸,「你又没换鞋。」
黄天幕低头,鞋底沾满泥。他乖乖去蹭脚垫,嘴里嘟囔:「下次买双雨靴。」
4 木马下的盒子
傍晚,孩子们放学,操场只剩风声。李云珊带黄天幕走到教学楼后,那里孤零零摆着一只旧木马,好似是当年被炸毁的那只。木马底座嵌着一只不锈钢小抽屉。她拉开,里面躺着四样东西:那朵白玫瑰折的纸花,已被压成薄片;一张合影,合影中旋转木马前,黄天幕、李云珊、钟怀权、杨萍(戴着手铐),四人笑得像被迫营业;一枚崭新的木马胸针,背面刻着「不再漂泊」四字;一张便签:给下一个迷路的孩子。
5 杨萍的信
黄天幕收到一封来自女子监狱的信,信封上工整写着「黄天幕收」。
信纸只有寥寥数行:我欠恬恬一条命,也欠你一句对不起。雪落的时候,请替我看一眼木马。」他把信叠好,放进木马抽屉中。
6 钟怀权的快递
冬至第二天,黄天幕收到一个木箱,寄件人是钟怀权,寄件地址是监狱(目前钟怀权尚在服刑中)。箱子里是一台老音乐盒,正是 1999 年旋转木马上的那一台,被爆炸震裂,又被他用镊子一点点拼回去。发条上刻着一行小字:音乐停了,木马还在。
黄天幕上紧发条,《小星星》的旋律在雪夜里响起,像给所有走丢的童年,点了一盏回家的灯。
7 雪幕侦探所
张雪儿名下的「雪幕侦探所」被清算,招牌摘下的那天,黄天幕独自站在空屋里。墙上还贴着那张白板:1999 木马赎金孩子。他用马克笔在旁边写下:结案。然后把白板擦干净,像擦去一段旧伤。
8 尾声彩蛋
旋转木马第十圈时,音乐盒忽然跳针,发出「咔哒」一声。
底座抽屉自动弹开,里面多了一张新的照片,五个孩子手牵手,中间多出一个空位,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:留给未来的你。
黄天幕抬头,雪花落在睫毛上,像一颗小小的星星。
他笑了,轻声说道:「游戏结束,木马继续。」
广瑞网配资-广瑞网配资官网-配资炒股网股票-正规配资之家门户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